主题：如果真“给王石一点时间”

　深圳地产投资业者子桐为英国《金融时报》中文网撰稿中呼吁，公众应该给王石一点时间，让他做出自己的理性选择，即主持谈判；然后，在一个合理时间内，沿着其他企业领袖走出来的那条历史的通道，挥挥手，淡然离开，交棒给他认可且更优秀的另一位领袖。人，总有退休的一天，那时，不恋栈才是真英雄。

　　从上周末开始，微信朋友圈陆续出现了猜测华润与王石关系的文章。如果你一起搜索“华润”和“王石”这两个关键词，就可以看到一些让人惊诧的标题。

　　一天内，我陆续搜索着看了几篇还算逻辑严谨的文章，来源不乏口碑很好的“严肃”公众号。这些文章几乎是同一个核心意思：华润要用一种残忍的方式抛弃王石。笔者不禁诧异，为什么舆情这么快就发生了翻转，从看多王石转向了看空王石？

　　舆情的转折点似乎是深圳地铁巨额注资一役。这一役曾被看作是王石自停牌万科以来，抵抗“野蛮人”的第一个“大招”。但这一役轰轰烈烈开始，却惨惨淡淡收场，还给了一直举棋不定的华润一个绝佳的反击理由：王石，你违规了。在注资消息宣布的当日，我曾发表文章，断言此举无法在董事会获得通过，并呼吁公众换个立场看“宝万之争”。现在看来，公众果然更换了立场。不过，其中夹杂了一股子“痛打落水狗”的戾气。

　　“宝万之争”因为王石的高调迎战，可以改称为“宝王之争”；又因为宝能姚振华始终保持沉默，而几乎演变成了王石“一个人的战争”。在初期的媒体语境中，王石一度扮演了这场大戏中孤独而骄傲的王者，或者是捍卫职业经理人尊严的绝佳代表，显得铮铮铁骨，悲壮异常。

　　太多评论者加入了这场大战，特别是一些动辄自称某一方“密友”的自媒体人，让这场商战的公众舆情时常发生转折。当然，这也就给了公众很多可以辩证观察的视角和时间。我的观察是，过去的几个月中，王石的坚持很快被当成了傲慢，傲慢又被看成了孤独，孤独很快又混杂了悲壮。

　　作为不能免俗的观察评论者之一，我近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：谁能做好带领万科走入新时期的领袖？所谓新时期，就是万科股权之争开始以来，全国一线城市房价再次飞涨的大环境。也就是说，万科剧变时，行业也在剧变。

　　我可以肯定地说，姚振华不是，他有这样的自知之明；傅育宁和他的团队也不是，他更愿意“保守”股东的权利和义务；在整个地产行业中，能带领一个2600亿元人民币年销售额、4万名优秀地产职业经理人的领袖人物也是屈指可数。

　　王石是吗？我也存疑。他是万科的创始人，在万科过去几十年的发展过程中屡立奇功，攀上了事业的一座座高峰。但是，他还是没有阻挡住“野蛮人”，并在后者进门后连失几手，几乎被逼到了墙角。

　　比王石自己被逼到墙角更让人担忧的是，4万名万科员工也被逼到了墙角。面对宝能的突袭，他们先是愤怒，期待众志成城，抵抗入侵者；然后是无力，因为职业经理人手上对抗任何一个股东的筹码都不够多；继而是不解：为什么无所不能的王主席会无法阻挡野蛮人？王主席针对宝能的一系列讲话，比如信用、民营企业家、与深圳地铁具有“相似的文化理念”，这些都释放了怎样的信号？除了喊话，到底有没有有力的举措？为什么办公室里传闻每天更新多次，王主席却始终没有一个指向明确的应对之策？为什么这么大事情，不让我们这些曾经的主人翁参与其中，哪怕是捐款攘外？这些假设并非空穴来风，有过类似动荡的职业经理人对此肯定心有戚戚耶。

　　被逼到墙角的人往往有两个选择，继续奋力拼杀，或者缴械投降。我在上一篇文章中提出，在做这两个选择之前，还有一种糟糕的情况，那就是这个被逼到墙角的群体中流言四起，人心分化，互相猜测，乃至分崩离析，或暗中通敌，自相残杀。

　　万科4万名员工并非没有这种可能。经过了长达20年的高速发展后，4万名员工已经身价各异，各有心思，内部产生多元的诉求。试问，4万人对股东、对未来可有统一看法？会有多少种看法？

　　在价值多元的社会，诉求多元是必然的。但要在万科这面旗帜下，作为一个整体继续前行，迷茫的4万名万科员工必需一位睿智的领袖来带领。此时，这位领袖必须能力挽狂澜，重拾信心。

　　我认为，王石仍是此时此刻最佳的选择。因为万科员工和公众仍旧是愿意选择王石的。但同时，王石也要愿意选择万科员工和公众。也就是说，作为万科的董事局主席，他需要放下对华润、宝能以及其他所有股东的不信任，放下个人的利益诉求，打破僵局，把相关各方拉回谈判桌前，在议事规则内，谈判出一个为4万名员工和其他利益相关方着想的解决方案。事实上，除了他，能把各方拉到谈判桌前进行谈判的领袖并不多——无论多有公众号召力的意见领袖都不行。

　　但是，王石的作用也仅限于此了。如果假设万科仍然在未来五年、十年需要王石，各位读者和记者回答不了我在此前文章中提出的七个问题（《换个立场看“宝万之争”》）。

　　那么，王石应何去何从？我的看法是，公众应该给王石一点时间，让他做出自己的理性选择，即主持谈判；然后，在一个合理时间内，沿着其他企业领袖走出来的那条历史的通道，挥挥手，淡然离开，交棒给他认可且更优秀的另一位领袖。人，总有退休的一天，那时，不恋栈才是真英雄。

　　当然，王石也可以选择继续战斗。如果是这样，我相信结局将是他一个人的悲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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